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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灵犀自在两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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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如今要朕继续查!”云曦突然抱着她坐起身。她吓了一跳,刚要开口,他低语:“外头无人,给你上点药。”他很后悔刚才这样折腾她。她这两天没好好吃饭,白日里又让他这样闹一起已经弱不禁风。他来的时候饮了酒,加上她的话让他受了刺激,生是快要了她的小命!他心里疼,但嘴上淡淡的,实是不想再牵得她难受半分。

    绯心听了便不再言语,也是,他刚那样咆哮,若不是打发尽了生人,岂不坏了事去?她现在想的是另一件事,继续查?越查漏洞越多,到时太后都不信了,这种事只能取快才能两相得宜。不然她所做的岂不是白废?如此死了哪能心甘?

    云曦瞅着她一副思前想后的表情,又有点忍不住了:“你若想死就直接说,我掐死你也干净了!少顶个忠心的帽子出来,臭棋篓子一个,摆个天残局,真想抽死你!”

    绯心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压去眼中将溢的泪水:“皇上,事已经至此”

    “你管我?偏就不成全你!”云曦一嗓子吼得她脖子一缩,抿了一下唇,不管他做什么,只消他与太后可以重归于好,她便是死了也能瞑目。如今他心里有气,能撒出来,总比忍着强!又一想,前一阵子,他们只顾着感受相处的美好,却忽略了周围的环境,以致她挨了林雪清的闷棍,如今,又把闷棍打到他头上。她是可以在这里等死了,但他还得帮她垂死挣扎!这般一想,心里又觉得十分地痛苦。

    云曦伸手搂过她,下巴抵到她的肩上:“有时真是恨死你了!”

    绯心感觉到肩头微濡,也哭了起来。他伸手抹一把她的泪:“这会子知道哭了?当日得计指不定多兴奋呢!”

    绯心听了,更哭得狠了,他猜着了,但也不像他说的那样,好像她满脑子只想当个忠臣!虽知是他故意,但她就是忍不住了,索性撒开了狠狠哭一场!

    云曦见她哭得快噎过气去,都开始一抽一抽的。何时她哭成这样?偏是哭成这样不是为了惧死,简直比那文华阁的老迂腐孙守礼都要迂得过分!

    “你这一招,是给自己下的死套,算准了太后必会怒急攻心。”云曦扳过她的脸,“但你也该知道,若太后开了心结,必要通知朕而不会自行处置你!你根本就是逼朕杀你,你要我自绝己心!”

    绯心哭得无法自已,不断地摇头,伸手抓着他的肩臂。她没想到这些,她只是因局势所迫,反正都是要被治死,不如临死再为他做件好事!她若是想到这般,哪里会如此残忍!虽说江山之下众情皆抛,欲做大事必要先狠下心肠。但她明白他心中的情怀!她何尝不想与他长伴宫中,一肩为他担下这后宫纷杂,便是将来要为这一时温情付出一世孤清,她也无怨无悔!她不是到了此时还揪着那“忠”字不放,而是既爱了,便该为他着想!爱他所爱,恨他所恨,他的理想,她该帮他成全,他的障碍,她要为他铲除!

    他捧着她的脸,看她泪如泉涌,忽然道:“我问你一句话,若我顺你的意而为。你是开心,还是伤心?”

    她一时抽噎着看他,许久喃语:“忠心可安,痴心不问!”

    他哽咽,点点头抱住她:“如此尽够了!”他轻轻抚她的头发,“绯心,在这宫中权谋中心之内的人多有双面,一面是权,一面是情!你选择快速认罪是看透了太后的心,她亲情恸痛之下无心细查。但别忘记,她除有亲情之外还有另外一面,她是当朝太后!”

    “我知道,所以她不会张扬。便是再恨,也要顾及皇家脸面。如此,至少短时不会连累家亲!”绯心哽哑着嗓子。若她不是太后,何必如此苦苦遮掩?

    “宫中的生活我最是清楚,为了皇家颜面倒在其次。为父报仇更是次之,最主要的其实是她不能容舞权犯天的奸人!”云曦轻笑了下,“你承认两罪,其一以妃位为诱,收取林家巨款,借此摆布林雪清。那么在太后眼里,贪就是其次,而营私专权则是主要。其二便是联拢外臣,谋刺当朝重臣。而这个罪在皇家眼里更不可容,不管你杀的是不是太后的生父。干涉朝政,拢络朝臣,这是动摇国基,颠覆朝堂的大罪!作为当朝太后,为其父报仇为次,而诛乱国之奸贼则为先!”

    绯心抬头看着他,似有所悟。他抚着她的眉,笑得格外地动人:“佛语,天地人神鬼为五仙。而与五仙相斗,才是其乐无穷!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都明白太后一直以此为介。我本是想待春围归来,再寻个机会以解开我们母子心结。不过你既已经做了,虽是做得一塌糊涂,但我也不能不接!”

    他看她又要掉泪,一时抚她的眼:“当日让你去索钱,只是不想让你左右逢源而已。”

    她连连点头:“如今哪还不明白这个?”

    “朕如今接手,你小命暂安。不过这几天你不要闲着,有事吩咐你。”他揉揉她的脸,敛了神情道。

    “臣妾如今称病在此,也不知还能再做什么?”绯心愣了愣道。

    “在东苑行猎的时候,得了一个浸汤祛寒的方儿。如今也不管什么江湖偏方大内秘药,反正是个浸汤的方儿,有效固然好,无效就当泡泡也无碍。”他说着,“一会子拿给你,你到时试试!”

    绯心皱着眼皮看了他半天,忽然“哇”的一下哭得更惨了!

    云曦二十三日返朝,二十四日朝中得知,贵妃突患重疾,太后这才急令通知皇上。皇上对贵妃情深意重,弃了春围策马急归。一时间众臣也欷觑,贵妃随驾南巡归来,正是风光无限之际。结果因劳累而流产,身体一直虚弱,如今又染了重病,可谓红颜命薄。

    因贵妃病势沉重,太后为让贵妃安养,令后宫皆不得叨扰。又特令寿春宫的总管莫成勇帮助料理掬慧宫,因贵妃加仪之后,与皇后同等待遇,总管太监以及掌宫宫女包括往下的各司职奴才都该增例。但贵妃宫中一直没有增添规制,如今病重,太后便加制人手,扩添器物,以示恩宠。

    因贵妃突然病重,皇上每天都跟个炮筒一样,熬得双眼血红人见人惧。如此,最近朝上群臣一直非常收敛,不敢再烦恼皇上半分。各部的头目也都小心观色,暂时休战,只管好生料理诸事,以宽圣心。特别是林孝,事事亲力亲为,督察自部下属。再不上蹿下跳地招惹旧派的事非,极为尽责。他一这般,固守旧律的老臣也有些愧汗,自是也不言语太多,各自办事便是。

    汪成海在边上瞧着心疼得快撞了墙,但此时他也不得闲,皇上的事他比较清楚。所以汪成海细细想了想,如今想要翻盘难于登天,虽有时皇上心里想的他也料不着,但当下他知道,要想脱贵妃的罪难得很。但若是想金蝉脱壳也不是没法子!

    汪成海这边想着,便是皇上当下不愿意使这个法,先准备准备也是好的,汪成海是居安府的大总管,这些年也身家丰厚,在外置宅子置地,只是没学别的大太监养个老婆或者认个儿子日后给自己持幡。关于这些他看得很开,他已经净了身,这辈子就准备把头系在皇上的裤腰带上了。

    皇上好了,少不得他的好处,日后他若是有幸死在皇上前头,自是少不得有替他引路持幡的。若是没那个福,便一直服侍到皇上到万年之后,那会子再筹谋也不迟。所以他才没那份心思张罗什么假儿子在外给他添事堵心。荣华富贵,他也算是享了无数,太监到他这份上也到头了,如今他只希望皇上也顾着点自己的身体,别整日家火里来冰里去的,皇上万万岁了,他不也跟着长远了吗?

    所以,他调动自己的一些宫外的人脉,皇上九五之尊,牵一发而动全身。但他就好得多,加上他底下的人三教九流什么没有。他自己也不动,省得授人以柄,打发陈怀德借着出宫之便往他家里捎个口讯准备准备便罢。不管皇上用得着用不着,他得先想着。

    太后于三月二十六日发了懿旨,体恤年长官员的官眷,免了一些年长女眷的诰命,省得她们入宫伺候太过劳累。这当中也有林孝的老婆,众人皆是谢恩不提。

    林孝心里很明白,最近他也着实害怕,但当时太后信都送到府上,他不认也实是无路可退。总不能拆自己女儿的台,更不可能说太后造假吧?

    现在皇上回来了,皇上也不召见,他也闹不清这一对母子如今是个什么意思。几次有心表个态但苦于无机会,皇上如今气不顺,林孝多年官场混下来,当年在阮丹青的手底下吃了多少亏去,哪里不会察言观色,此时哪敢去摸虎尾。

    至三月二十八,皇上突宣左含青入大内,三月三十左含青突然奉旨从京畿营调兵进了四九城,霎时弄得满城大员都人心惶惶。皇上不出京,又无外国使臣来访,何以突然戒备森严起来。眼瞅内四门里不时游走兵马,一头雾水之间浑然都不知什么意思!

    至四月初二,现任大司马东临王楚净河突然说自家失了盗,丢了献给皇上的紫玉佛。领了亲随把设于京城别府连同南北两街全封了,当中就有林孝的家宅在里头。

    太后眼见皇上如此,必是要严查了。眼见皇上现在表情吓人得很,而且听说他经常往掬慧宫去,不时里面便传来哭声骂声,摔盘扔盏吓人至极。后来更索性让汪成海调乾元宫的奴才过去,搞得莫成勇天天生不如死,老怕皇上再哪天气撒到他身上!太后一边让莫成勇远着点,别再着了皇上的恼,一边又生怕皇上压不住再动了刀兵,云曦强撑着还日日来看太后,轻笑安慰,只要她好生养病,别的不必多想。更引得太后又是难受又是心疼!

    太后知道,这事细翻牵连的人肯定不少。乐正绯心这个毒妇,若是因她弄得京师血流成河,皇上大事难为,便是屠她全族也难解太后心头之恨!

    至四月初十,皇上接到左含青和楚净河的密报。在现任两个兵司高官的细访严查之下,加上突然密查让一些人心有不安露了马脚。结果又扯出近三十个官员声称贵妃曾致信向他们示意,多是兵司当中的执官,与阮丹青都有着或近或远的关系。有些因惧于贵妃之威,便勉强应付,有些便索性不理!当中有书信物证许多,更牵扯人证不少。

    太后在畅心园角殿,听了东临王的话以后险没晕过去,贵妃手伸得长她一向是有耳闻的,但如今扯出这么些人来,让她更有些脑炸头轰!

    但这细查当中,最让太后关注的是又牵扯出林家的一些事来,林家与贵妃的走动是最多的。看来并不像是林孝所说的那般简单!楚净河使人暗查了林家在直隶的玉坊,道林孝的兄弟林康死了。后来细查,发现其人未死,不过是找了个替身假向官门报丧,因林康的兄弟林孝在京中居于高位,不敢得罪,直接消籍了事。

    林康是皇家买办,这边林雪清举报了贵妃,那边几个月的工夫林康便诈死,如此让太后又有了些想法!

    除了这些,更让太后有些坐立难安的是,随着这件案子展开的细查,许多过往的事情也浮出了水面。当年阮丹青权势滔天,朝中地方党羽众多,亲随死士不计其数。牵扯出贵妃的同时,也牵扯出许多父亲专横朝堂,弱帝轻君,压折不奏,擅杀政敌的证据!这些,皇上都一一为他遮掩,并不曾在阮丹青传书上提及半句。他最后追封清平王,谥号忠烈大将军!清平,忠烈

    宣平九年,太后撤帘归政。十六岁的云曦哪里敌得过权倾天下的大司马?关于父亲在朝中专横,她也早有耳闻。她也曾经劝过,但父亲总说,圣上尚年幼,当年他得蒙先帝榻前托孤,绝不可有负锦朝。他说,待皇上再年长些,便辞官返籍。但一年又一年,阮丹青依旧如故,时常在朝上与皇上针锋相对。作为太后,听说过不少,但哪堪现在如此,越加细查,越见大司马当年历历。的确,阮丹青从无反意,但他却是朝中难容的权臣!

    如此看来,皇上当年压而不查,却是为了她这个太后着想!她虽是阮丹青的女儿,但更是先帝的皇后,当今的太后!她代表的是锦朝的最高尊荣,她要维护的,永远是锦朝的皇权!是她没能体会皇上这份心呐!

    楚净河看着太后的表情,跪地轻声道:“林雪清腊月向太后密报,要借太后的手除掉贵妃。如今太后一查,林孝便推罪说是被胁迫,但他明明几番与之传递却不奏清,难不成是怕贵妃牵连上他?依臣所见,贵妃贪婪不假,但怕是个中更有玄机!”楚净河躬身说着,“上任大司马,武功盖世,万夫莫敌。便是年事已高,也不减当年之勇。亲随党徒何止千百,府中护卫重重,死士无数,哪堪随意而入?若只是贵妃买通豪侠,也难成事。倒是林孝,一直受阮大将所压迫,郁不得志。看贵妃贪婪不足,有心怂恿。人已经死了,究竟是哪个所为,贵妃身在宫里哪能知晓?便是林孝找人杀了,贵妃以为自己得计也未可知!”

    “如今这事越查越多,实是让哀家心乱如麻。”星华浑身直抖,楚净河说的是贵妃和林孝。但那字字句句,太后哪里不明白。亲随党徒何止千百?这根本就是僭越啊!府中护卫重重,死士无数,这定成谋逆也不为过啊!

    星华眼看着皇上:“哀家早知,这事越发不能细查。但如今人已经死了,贵妃又认了罪。这可如何是好?”

    “联拢诸多外臣已是大罪,又暗刺朝廷大员,岂可轻饶?便是儿臣再爱她,也得给母后报仇出了这口气!”云曦微眯了眼,“她既如此长袖善舞牵连许多,必有外应,非得揪出来不可!如今内宫封锁消息,京城严加守禁,心里有鬼的自然人心惶惶,如今拿不到实据,便逼凶自现!”

    太后越想越愧,阮丹青已经死了。贵妃之前的证据显然已经无法立住脚跟,如今又牵扯出林孝来。这般已经翻出许多父亲以前的旧账来,难不成要她为了给父亲报这个旧仇,再让父亲死不瞑目,最后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当初皇上已经一再替她遮掩,其实是顾着他们的母子情分!是她一时动了气却忘记了理智。此事显然是与皇上无关的,不然,他早就顺着她的意思赐死了贵妃了事。何以要再查来查去最后弄得连他自己提拔上来的林孝都快要牵扯进这桩案子来!是她对不住皇上,这些年,倒是她欠他了许多!

    “太后,若是照林孝当初所说,当时无力帮助贵妃,只得给钱了事。但那时阮大将已经身死,林孝继任央集令右丞,他已经有能力帮贵妃这个忙,何不做人情做全套?非要给巨额款项惹人多心?依臣所见,怕是那林孝才是尽收全利的渔翁!”楚净河压根不看太后那直抽抽的表情,继续板着声音道,“太后,贵妃处于深宫,太后容易监管。她一日在,那林孝定要一日揣测不安。若是贵妃薨逝,他就会高枕无忧!阮大将为皇亲贵胄,更是太后的亲父。若是有人胆敢图谋,皇上与臣绝不宽怠,定要细查究办!”

    云曦微眯了眼睛:“干脆如此,太后今天召那林孝的女人进宫。到时她必往莱音宫去,看她们如何再定!至于乐正绯心,便先留着她,让她与林孝对质,看他们有何话说!”

    他见太后一脸踌躇不安的神情,低声说:“太后,此事既然已经查了,便查个清楚也罢,那左含青最是刚直的,当年便是再不得意也不肯说半句阮家的不是。更不屑做那搬弄是非的小人!至于净河,他是儿臣的亲兄,也是太后的儿子,哪里会传出半点有损天家尊颜的事?大司马既已经归了尘土,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儿臣都不会忘记他对儿臣的情意,也都不再计较,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坏大司马的名声。也不会因此,让母后再难过伤怀!”

    太后一听,再是忍不住,抱着云曦哭了起来!

    后宫这些天被贵妃突然染疾的事也弄得人心惶惶,猜测不断。但因太后亲自震慑,根本没人再敢胡传,每日只管照礼行事。雪清心里明白得很,所以这几天她跟她父亲一样,在后宫尽心尽责,小心处事。这事太后接手以后,秘而不宣地处理。表面上给贵妃的掬慧宫增添人手,实际上将人尽数换成寿春宫的。

    她暗叹太后手段高明,本来她只是想捅出那二十万两的事让太后自己去联想,没想到太后要么不动,一动便如风雷。

    不过昨天娘亲入了宫见太后,她才得知京里如今也戒备森严。东临王楚净河和左含青不时单独召官问话,连父亲也往王府去过。也不知皇上要做什么,朝上很是紧张。想是太后又拿到什么证据,皇上要彻查。怕是贵妃根本不止贪她这一家!

    也是,太后忍贵妃这口气也有许久,二十万两银子的事一出,哪能随便甘休。贵妃以前在宫里就到处拢人,如今手伸到朝上去了,皇上都不能忍了!

    母亲果然猜得不错,太后和皇上都不打算将这件事宣扬,一是皇家声誉,二来当然是父亲在朝中举足轻重。那么她林雪清当然要识这个趣,只消这阵好好表现,待事情一过,没了贵妃,看那静华夫人还如何自处?

    这几天皇上天天都往掬慧宫去,开始雪清有点不解,照理说,贵妃瞒着皇上向外臣拿银子,这种事是丢皇上的脸。现在让人捅出来,皇上纵不气个半死也不该再理会她才是。况且贵妃已经穷途末路,墙倒众人推,她底下的常福绣灵岂有不为求自保的?指不定捅出多少贵妃以前做的好事。皇上现在还去她那有什么意思?

    不过她后来倒是想通,对外可不是说贵妃犯罪,只是说她病罢了。前一阵皇上恨不能将她捧上天,如今突然变了脸岂不是让后宫揣测?如此一想雪清便不再管其他,只一心操理后宫诸事便罢。入宫两年,她也有了心得。以往是她呆傻,以为浓情蜜意恭顺体贴便是好的。

    其实在这后宫,女人也分三六九等,娇娆多情奔放大胆的,不过是让皇上拿来当个玩艺儿耍耍作乐罢了。还是要有大家之风能操掌办事,镇得住人的才能长远。虽然她很不喜欢绯心这套虚奉假面,但不得不承认这是持久之道。

    皇上拥美无数,各种风情早就不以为新鲜,不过是一时之乐。这种起伏她也经历过,再美得惊心动魄,几日的新鲜劲一过他也就厌了。母亲说得有理,他是皇上,身负天下,要的是长治久安,男女情爱到底是要先让在一边的。

    虽然这样想想,有些许遗憾,但天家就是如此,反正除掉了碍事的贵妃。日后长远相伴,皇上自然了解她的好处。当初那贵妃不也是经营近五载才小有成果吗?如今她进宫不过两年,日子还早得很呐!

    天气渐渐暖了起来,后宫却比往年萧静了许多,只见花俏叶翠一派葱茏,但却没了往年赏花迎春,许多粉黛相欢之景。雪清领着几个奴才,慢慢在前御园闲逛。昨儿刚落了一场春雨,今天阳光格外明媚,将那雨水揉洗过的碧绿嫣红映得金翠灼耀,更透着清新蓬勃的味道。

    如今太后重新过问内宫事宜,雪清不过充做犬马,虽然有些忙碌但并不劳神。

    前几日她是有些惴惴,这种事毕竟要累及家门,生怕倒了贵妃她也一并难安。但眼见太后如此决断,倒也让她放了心来。虽然这件事以后难免让太后拿住以用来制肘林家,但总归这事错在贵妃,林家不过是受诳挨骗的,加上父亲在朝中乃为肱股。只消他日后忠报朝廷,她在后宫安分守己,太后也绝不会随便掀这个旧账出来!

    她一边想着一边慢行,拐出浓荫彩石小径,过了芍药汀,近了湖畔之时忽然一怔。眼见汪成海正在一丛海棠花荫那立着,边上是皇上的黄顶伞仪,一帮小太监捧着各式器物侍立在后,但却没瞅着皇上。她顺着汪成海的眼神一看,皇上正在湖心亭外的水台上立着,一身深紫绣金的常服,长发绾束以墨紫雕纹嵌,发尾长长甩出一股,随着微风而动。他负手而立,眼正瞅着水面,金粼浮动,映得他的衣衫点点莹光。

    她好久没见着皇上了,二月二之时,皇上赐宴群妃,宴上说了些体恤的话之后便再没见着。皇上每日向太后请安皆在下朝之后,与她时间相违。一晃已经快两个月,其实打从去年十一月他归朝,便疏离诸宫,有空只与贵妃相聚,眼里再容不下别人。他南巡一去就是半年,加归来的四五个月,让雪清此时遇见,竟有种疏生之感。更因水面波光,映点点龙纹,更有种难近之味油然而生。

    四周守着的执路太监先瞅见她,忙恭身下拜,口称德妃娘娘。汪成海回眼看到,一时原地不动,抖了拂尘跪下行礼。雪清趋了几步,点头让他起身。此时云曦听到了岸上的声音,回头向这边瞧来。雪清立在岸上福礼道:“臣妾不知圣驾在此,还请皇上宽恕臣妾冲撞之罪。”

    云曦微微牵了唇角:“清儿何时也这般拘礼起来?凭的生分了。既来了,过来便是。”

    雪清听他依旧唤她“清儿”,心里一喜,忙起了身,错开花荫沿阶而下。她今天一身鹅黄宫装,宽袖纱笼,腰两边挟粉紫蝴蝶飞带,头发束三环流云,两侧结小细辫子,一动步子,极是飘逸。她眉目如画,明眸皓齿,飞花逐月一般的灵珑动人。

    雪清走上水台桥,福身而拜:“臣妾给皇上请安。”如今刚是中午时分,皇上居然这么早便从前头回来了。打从三月底那会子贵妃称病,皇上再没逛过园子,每日朝罢便往掬慧宫去探看。想不到今天他竟是有了兴头?想来是时候也差不多,用不着再拘着。雪清这般一想,心里十分欢喜,但饶是经了事,再不肯面上不掩心事。所以依旧低垂眼眸,一副恭态。

    “起吧。”云曦喉间微喟了一下,转身往亭里去。雪清起身随着他而行,所带的奴才眼见主子过去,也都跟汪成海等人一样,皆在岸上远远立着等传。

    一入小亭,雪清一眼便见桌上摆着纸笔,焚着香炉,一时突然想起当年她与皇上在此作画的情景。那时岸上百花齐放,湖畔生光。他有了画性,便在湖心作画。那时他们常常相伴,浓情蜜意,纵然此时雪清已经明白,他那时不过一时贪鲜心不在此,但再回想起来,也觉得十分惬意美好。纵然他只是一时之性,也是她的美好回忆。

    雪清一边想着,一边便去瞧桌上的画,口里笑着:“皇上今天不知又画的是”她话出了一半,人已经有些发僵。他对着满园春景,却在画人!画上的人着红衣金绣,梳飞凤华髻,眉如烟里柳,眼若露浸珠,红唇半启,似笑还嗔。不是乐正绯心还有哪个?他从不绘人像,她曾撒娇般要他画,他只是笑却不肯动笔,只道自己不擅工细。

    云曦不待她近前便随手将画一卷,放到边上的青瓷卷筒里,径自坐在桌边软椅上,伸手拿过桌上的茶慢拨碗盖,半眼也不瞧她。

    雪清被他这种冷落弄得有些讪讪,刚才他明明还口称“清儿”,如今却似半句话也懒怠与她说一般。她深吸一口气,强抑心中的波涌,慢慢踱过去,低声道:“皇上既然难舍贵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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